近日準備一個project grant proposal, 需要提交我作為「文人」的履歷及作品,跑到港大圖書館複印某些在本地文學結集及雜誌發表過的小說,專欄,藝評等等。我對曾經刊登過的文章很不上心,偶然隨手拋掉家中書籍和雜誌,遺失了自己「大作」的 copies 也不在乎,只要電腦或 online 有備份也便覺得無所謂。
今天在圖書館翻看多篇舊作,心裡泛起一陣莫名的難過。早年的作品側重現實主義,筆觸冷酷,描寫細膩而真實,某幾篇的確寫得很動人,在本地「英文文學」這圈子裡比較獨特。當記者和專欄作家時,也寫過好些不錯的文章,可惜本地報業市場陜窄,寫了五、六年之後、對不斷重覆的題材感到厭倦而放棄了。這些年來很多熱心的朋友及編輯,鼓勵我要相信自己的才華,努力寫出更出色的作品。感謝他們的心意之餘,我從來沒有刻意回顧或嘗試衡量作品有甚麼價值,更不會考慮將來會否得到任何收獲。作為一個熱愛寫作的人,或者一個藝術家,你只能夠專注眼前創作的問號。假如你回望過去的遺憾,或者幻想未來成功或失意,剎那間意志便會動搖。
過去一年寫出在風格和題材上跟舊作截然不同的作品,還「周遊列國」地發表,創作歷程好像有一個 ‘new start’,投放絕大部份的時間和心機寫詩寫故事,孤寂之中也覺得很快樂,還訂下某些目標,希望對自己有點「實際」的交代。今天重讀舊作,不其然覺得寫下的文字有一定的價值 ﹣ 而這價值與我的現實生活,不論是過去,近來或將來的際遇,中間存在了巨大而永遠不能填補的空隙。把那幾本文學結集和雜誌放上影印機列印,看著我寫下的文字從機器中急速地一頁一頁的吐出來。這個無視現實生活中各種困難,年復年,日復日把靈魂燃燒殆盡,活在理想中而不問回報的人 ﹣ 這個人就是我嗎?